杜逸闻说这句话的时候, 放在腿上的手, 微微颤抖，在谈判场上都面部改色的男人, 头一回感受到内心的紧张。
他看着副驾驶上闭着眼睛少年，耳畔间甚至能听到血液在动脉流动的声音。
而垂眸的少年隔了半天才再次睁开眼，水汪汪的桃花眼像是糅杂了一片碎水晶：“你说谁？”
杜逸闻重复了遍：“......杜逸闻。”
他缓缓念出自己的名字。
这种交出名字等待被审判的感觉，让他放在腿上的双手忍不住握紧。
而让他连心都揪起来的，是少年接着说出的一句话——
“当然啦, ”鹿唯眼睛半睁半闭，有些迷茫地看着他，随即却咧嘴笑了起来：“他可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。”
第一个，喜欢的人。
杜逸闻感觉自己像是久旱之中突见天降大雨的求生者，在望见清凉雨水的那一瞬间，竟然不是激动，而是不敢相信地开始自我否认，觉得是自己听错了。
等他再次开口求证，依旧听到对方说出他的名字时，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。
他听到自己用着更加沙哑的声音，略显艰|涩地开口：“那...第二个喜欢的是谁？”
杜逸闻问完这句话的时候，甚至能听到自己双手用力握拳的咯吱声。他毫不怀疑，如果从鹿唯嘴里听到了某个不想听到的名字，他一定会瞬间爆炸。
而鹿唯已经被他一串问题问懵了，他努力睁大眼睛，看着面前虚晃的人影，朝着他摆摆手：“没有什么第二个......你问题好多啊，我要找杜逸闻！”
此时的鹿唯在外人眼里，简直就像是一只偷偷喝酒结果醉酒的小猫。窝在车椅上，眼睛都认不清人了，嘴上还不依不挠地逞凶。
他挥手的时候，甚至不小心打到了杜逸闻的脸。
但杜逸闻毫不在意，他看着鹿唯，耳边还回响着对方刚才说的话，整颗心都软成一片。
不过喝醉酒的人，还是会比平常更加急躁一些，在鹿唯多次念叨杜逸闻的名字无果之后，已经开始皱眉想要坐起身，挣扎着扯动身上的安全带。
杜逸闻怕他伤者自己，连忙用一只手按住他的肩，另一只手替他解开安全带。
为了解开安全带而凑近的距离，再次让他鼻息间都灌满对方，奶香柠檬味混杂着酒香的味道。
甜腻又醇香的味道，让他脑中思绪混乱，浑身都有些意动。
他深吸几口气，勉强压下自己心头涌动的热意。
声音因为刚才的情绪澎涌，听着更加喑哑磁性：“唯唯，我就是杜逸闻......我送你回家。”
鹿唯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杜逸闻的名字，但他还是看不清楚面前人的模样，可鼻息间熟悉的味道缱绻在周围，让他忍不住放松下来。
他眨眨眼睛，努力睁大眼看着对方，缓慢地点了点头：“好哒，老公~”
杜逸闻感觉整颗心都颤动了一下。
他打开车门下了车，转身绕到鹿唯的副驾驶门前，怕鹿唯靠着门，就一手挡在门缝，一手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。结果就看到对方已经直起身子，左手揉着眼睛，右手撑着靠背。
当车外的冷风吹进车内的那一刻，清凉的秋风冻得鹿唯浑身抖了抖，脑中瞬间清醒了片刻。他抬起头，终于看清楚的杜逸闻的脸，缓缓笑了起来，露出两颗小虎牙。
“老公，你真好看。”
少年单纯而直接的目光简直像是某种心绪的催化剂，杜逸闻怕自己忍不住做点别的事，赶紧别开头不看他。
他用靠枕拉成的薄被包裹住对方，紧紧罩在鹿唯身上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：“来，下车小心。”
结果杜逸闻话音刚落，突然感觉一双温热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。
原本被被子裹住的鹿唯大力扯开了温暖的薄被，冲着杜逸闻高举双手，脑袋因为喝醉酒有些抬不动，就歪头看着他：“老公，我好冷，你可以抱抱我嘛？”
鹿唯带着水汽的双目波光流转，说话时不经意地拖着长音，让原本就软糯的声音，听起来更加勾动人心。
杜逸闻看着他，心跳都停了一拍。
周围除了路旁的灯光，就只剩下他车内昏黄的内置灯。而灯下的鹿唯，就成了四周唯一沐浴在灯光下的人。
看起来就像是茫茫深夜中，海上唯一漂浮的灯塔。黄|色的灯光给少年镀上一层暖阳，杜逸闻看着他，觉得指尖都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，竟然有种流浪在外的人，终于回到家的感觉。
心里软成一片。
他缓缓俯下身，双手揽住少年的腰和腿部，轻轻将少年打横紧抱在怀里。
鹿唯配合着他的动作，两只手环过杜逸闻的脖子，头靠在他肩膀上。
温热的吐息就吹拂在杜逸闻脖颈边，烫人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再次深吸口气。
在杜逸闻把他打横抱起的一瞬间，他终于轻声开口，“唯唯，我喜欢你。”
他原本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意动，但当把鹿唯抱出车内的时候，突然听到了对方微不可闻的声音：“老公，我也喜欢你——从领奖台你夸我的那天，就喜欢你了，但我的腿......”
对方的声音就像裹着糖浆的花苞，在风中飘落，流露出沁人心脾的甜香。
杜逸闻当然知道鹿唯说的是哪一天，一人暗恋变成两个人的互相喜欢，让他激动地得眼睛发红。
他紧了紧抱着鹿唯的胳膊，更加小心地将对方揽在怀里，像是抱着自己最珍视的宝贝。
但就